最近過了一個悠(閒)短(暫)假期,晚上 「刨」書,把富格遜的《世界金融史─金錢的 崛興》(Niall Ferguson: The Ascent of Money─A Financial History of the World;企鵝,○八年)讀透。今天不談這本書,提它是因為其作者富格遜十一月二十一日接受德國《明鏡》周刊訪問,其中對中美關係的隱喻,既有新意,且 與筆者想寫的內容有關。富格遜鑄造一個新字 Chimerica,隱含中美和則雙贏不和則雙輸之意,筆者因此把之譯為中美利加。事實上是,中美若攜手合作、和衷共濟、共克困難,必能產生一加一等於三 (甚至更多)的增值作用,因有斯譯。富格遜又笑稱近年中美的關係有如夫婦,中國是丈夫、美國是妻子,何以有此比喻,富格遜說,在傳統社會,丈夫外出工作賺 錢,妻子「行街購物」花錢,中美的關係正是如此;中國數億廉價勞工離鄉別井、努力工作,辛辛苦苦賺了以千億美元計的外滙,可是,這些錢大部分都被「美國太 太」花掉!
眾所周知,中國外滙儲存今年年底將達二萬億(美元.下同)水平,已知其中約一萬二千七百億至一萬四千三百億持有美國政府債券。 這即是說,中國政府把「人民 血汗錢」借給美國,雖然有利息且期滿可收回本金,但自從九月十五日雷曼(如果譯為「利民」才夠諷刺)倒閉引發投資銀行業沒落後,為防範金融海嘯淹沒美國華 爾街禍延商業大街,美國政府已一共向市場投入或計劃投入七萬八千億,此中不少有機會收回,也許還有利潤(見www.basilinescenar.com), 然而,面對經濟衰退,中國和美國已人為地壓低利率並落實或計劃大興土木,大搞國內基本建設,在這種情形下,衰退未見底通貨膨脹已因中美大事消費將有巨額資 金流入市場而若隱若現,這對債券持有者極端不利;惡性通脹出現,債券便成為「充公財產證書」(certificate of confiscation);若情形果真如此,意味中國收回美元本息的購買力大幅萎縮,中美夫妻關係便獲「證實」。
不負責任的美國金融政 策,令穩健投資者對持有美國資產(包括債券)有戒心,因為「美元滿天飛」的結果必然是惡性通脹再度肆虐;面對這種情況,中國應否繼續 持有美國債券甚至在外儲續增的條件下「加碼」購進?確是個老大難的問題。本月初,世界銀行經濟季報修訂有關中國經濟展望的預測,認為即使出口放緩,中國外 儲在○九年仍會因為原材料跌價(中國在這方面的支出下降)而上升;而假若進口增長高於出口,由於商品期貨價格低迷,中國明年外儲累增仍可高達四千三百億 (約為○九年GDP百分之九)……。明年中國肯定是唯一有巨額盈餘的國家!
中國已成為美國最大債權國,還在世界經濟慘淡下外儲持續大幅增 長,而「武功高強」經濟卻深陷衰退(有經濟學家稱 Great recession)的美國,在聲言要「引進新思維達致和過去八年迥異新政策」的新總統奧巴馬治下,會有什麼反應?筆者以為從奧巴馬於競選期發出「會用盡 所有外交手段改變中國操控其貨幣滙價」的「誓言」,看出新政府「高度關注」人民幣滙價趨勢;所以如此,皆因奧巴馬認定環球貿易大失衡(massive global imbalances)的根源是人民幣滙價偏低促致中國出口有「不公平的競爭優勢」所形成。奧巴馬來勢洶洶,這種言論,予人以他上台後會力逼人民幣升值的 聯想─值得注意的是,本周一至周三中央經濟工作會議的其中一項議程是討論人民幣貶值!國際滙價強弱早是政治問題,對於政客來說,滙價不一定必須反映經濟現 實,它已成為一種交換政經利益的籌碼,如果有關國家本着利害與共的原則進行談判,各牟其利皆大歡喜之局便不難達致;然而,在最友好國家亦你虞我詐的國際社 會,出現這種情況的難度極高。
美國新財長添.蓋特納有深厚的「亞洲背景」。乃父彼德是「中國通」,長期擔任「福特基金會」的亞洲事務資深 顧問,該基金會便是他和中國達成「特別協議」後 在北京開設的第一家非政府組織(NGO);當「六四風波」發生後,美國官商機構紛紛撤出大陸,在其堅持下,「福特基金會」仍「繼續營業」,他因而「受知」 於北京政府。添.蓋特納大學時修政府管治、國際經濟及亞洲研究,粗通中文和日文,在基辛格合夥人公司任職時專責亞洲事務,於財政部任職時被派駐日本,對亞 洲經濟有第一手認識和經驗。不過,熟悉亞洲特別是中國事務,並不意涵他會對中國作出讓步,相反,知己知彼可能強化其與中國談判的優勢。以當前中美各有苦衷 亦可能在國內經濟事務上俱陷進退維谷的形勢,如果世銀對中國來年外儲急增的評估正確,美國會否默許人民幣滙價「偏低」以交換中國繼續融資美國的貿赤?其實 這也許是唯一雙贏的辦法。假設雙方硬碰,美國逼人民幣升值而中國則分散其外儲投資組合即減持美元增持其他貨幣的資產,不僅中美會「離婚」,世界經濟亦無法 受惠!
中國的經濟特別是金融決策趨於成熟,人民幣滙價去向,將以國家利益為優先,因此其中包含了政治因素。純從經濟角度考量,如果美滙大 幅貶值(來年極可能出 現)而美國國內消費疲不能興,等於美國市場對中國經濟的重要性相應減弱,準此,中國政府不怕美國「報復」,便可能讓人民幣逆美國之意貶值。可是,中國政府 深深了解中國是環球貿易自由化的最大受惠者,在滙價問題上不和美國合作─不依照美國意願辦事─貿易保護主義必然抬頭,這對中國大為不利,是彰彰明甚的。
各有多本難念的經,中美如何和好攜手共同「搵銀」互補不足達致中美利加的最適境界,奧巴馬上任半年後大概可見端倪。
‧編者轉來 Dennis 的電郵。短短數言,涉及二代讀者,筆者馬上回應。來郵指 Champaben 應為受訪者名字,正確;據國際勞聯(www.ilo.org) 的資料(見該網站的 The Story of Champaben),她是個三十四歲(○五年)的「扒糞人」。露絲的書第四章(頁九十一)亦說做這種「賤業」的人稱 bhangi,此字在梵文是一窮二白(broken)、於印度官方語言印地語其意則是垃圾廢物(trash)。把二者「合併」,可見「扒糞人」的家庭背 景、社會地位(?);他們是「賤中之賤」,屬印度人所說的 Unscheduled caste(似可譯為沒有社會地位的「化外之民」;印度人少用英語世界的 Untouchable)。現今印度人稱此行當為 Dalits,是個比較中性即不含「賤民」義的名詞。二月五日筆者誤 Champaben 為 bhangi,謹此更正並向 Dennis 致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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