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傑: 護 法 戰 爭

法 國 總 統 薩 科 齊 會 見 達 賴 喇 嘛 ， 但 英 國 首 相 白 高 敦 也 見 了 ， 德 國 女 總 理 麥 克 萊 夫 人 也 見 了 ， 為 什 麼 中 國 的 憤 青 只 挑 法 國 人 來 欺 負 ， 只 叫 嚷 杯 葛 家 樂 福 ？ 聖 誕 節 前 ， 與 幾 位 國 際 友 人 談 天 ， 席 間 剛 好 也 有 英 國 人 和 德 國 人 ， 他 們 都 很 不 解 ， 法 國 朋 友 更 是 大 聲 喊 寃 。
「 中 國 人 很 精 明 ， 一 點 也 不 傻 。 」 我 說 ： 「 杯 葛 英 國 貨 ？ 英 國 貨 在 中 國 剩 下 幾 樣 ？ 有 幾 多 可 以 杯 葛 ， 除 了 杯 葛 學 英 文 。 」
「 但 中 國 人 如 果 不 學 好 英 文 ， 就 不 能 保 障 進 跨 國 企 業 ， 享 有 高 薪 ， 沒 有 高 薪 ， 就 沒 有 幸 福 。 」 其 中 一 個 忽 然 開 了 竅 。
「 對 了 ， 」 我 說 ： 「 English is money 。 對 於 中 國 人 ， 英 語 就 等 同 現 金 。 英 國 有 幾 家 大 學 ， 在 中 國 都 開 了 分 店 ， 因 為 中 國 的 教 育 是 一 個 大 市 場 ， 有 很 多 很 多 錢 賺 的 。 英 國 諾 定 咸 大 學 在 寧 波 有 分 店 ， 首 相 白 高 敦 見 了 達 賴 ， 為 什 麼 不 見 到 憤 青 湧 到 寧 波 砸 學 堂 ？ 因 為 他 們 知 道 ， 這 是 他 們 的 子 女 將 來 幸 福 的 保 障 。 」
「 那 麼 德 國 貨 呢 ？ 德 國 有 那 麼 多 平 治 汽 車 出 口 到 中 國 。 德 國 女 總 理 最 反 共 ， 中 國 憤 青 對 德 國 貨 也 從 不 敢 哼 吭 半 句 。 」 德 國 人 說 ， 他 在 大 陸 做 生 意 ， 在 廣 州 住 了 五 年 ， 這 句 話 ， 我 不 信 他 不 知 道 答 案 ， 只 是 想 引 蛇 出 洞 ， 德 國 人 最 陰 沉 了 。
「 杯 葛 德 國 貨 ， 憤 青 們 吃 了 豹 子 膽 ？ 他 們 不 是 瞎 子 ， 都 看 得 見 從 中 央 到 省 市 縣 各 級 官 員 ， 座 駕 都 是 德 國 人 的 平 治 汽 車 。 杯 葛 德 國 貨 ， 就 要 在 北 京 裡 包 圍 無 數 輛 下 了 黑 布 簾 的 黑 色 大 奔 馳 ， 到 時 中 央 人 民 政 府 出 動 軍 隊 平 暴 ， 身 為 香 港 人 ， 我 第 一 個 擁 護 贊 成 。 」
說 起 平 治 汽 車 ， 大 家 都 誇 讚 德 國 人 有 遠 見 。 美 國 的 汽 車 廠 都 垮 掉 了 ， 金 融 海 嘯 ， 經 濟 全 球 衰 退 ， 德 國 的 平 治 和 BMW 沒 有 什 麼 損 傷 ， 根 本 不 用 政 府 注 資 救 命 ， 因 為 德 國 車 十 年 前 已 經 開 始 研 究 能 源 革 命 ， 德 國 的 綠 黨 ， 與 汽 車 商 關 係 好 ， 時 時 溝 通 ， 平 治 和 BMW 都 開 始 用 電 池 來 代 替 內 燃 機 ， 新 玩 意 一 出 籠 ， 大 家 都 搶 着 試 。
所 以 英 國 首 相 和 德 國 女 總 理 ， 都 可 以 會 見 達 賴 喇 嘛 ， 一 點 事 也 沒 有 ， 這 就 是 大 國 的 實 力 外 交 。
法 國 人 聽 了 ， 一 臉 頹 喪 。 我 給 他 斟 一 杯 紅 酒 ， 安 慰 這 位 在 南 丫 島 住 了 三 年 的 朋 友 ： 「 少 擔 心 ， 在 歷 史 上 ， 有 兩 次 鴉 片 戰 爭 ， 大 清 國 都 打 敗 了 ， 今 天 ， 兩 次 杯 葛 家 樂 福 ， 憤 青 也 不 會 勝 利 的 。 三 兩 天 之 後 ， 還 不 是 無 聲 沒 了 影 ？ 」
「 有 我 們 香 港 人 做 後 盾 ， 法 國 怕 什 麼 ？ 」 我 說 ： 「 香 港 人 也 是 中 國 人 ， 都 熱 愛 法 國 貨 ， 有 錢 佬 地 產 商 ， 還 有 政 務 司 司 長 唐 唐 ， 都 飲 法 國 紅 酒 ， 越 貴 越 好 ， 香 港 年 輕 人 看 法 國 電 影 ， 背 包 遊 巴 黎 ， 不 要 說 LV 和 Chanel 香 水 了 。 大 陸 憤 青 真 的 敢 杯 葛 法 國 貨 ， 我 們 香 港 人 跟 他 們 拚 了 ， 不 惜 掀 起 一 場 護 法 戰 爭 。 」
法 國 朋 友 這 才 破 顏 歡 笑 。 對 了 ， 聖 誕 節 嘛 ， 普 天 同 慶 ， 開 開 心 心 ， 不 是 更 好 ？